香港中文大學校長段崇智請辭 預料建制派把政治鬥爭帶入校園

曾被建制派批評在2019年反修例運動中「反暴」不力的香港中文大學校長段崇智,在新任期伊始便請辭,被廣泛視為與立法會修例令該校校董會由校外人士把持丶以及校長的左右手被校董會主席突然辭退有關。不少評論為中大感到可惜,預料在本地建制派把政治鬥爭帶入校園後,難有國際傑出學者來港出任校長,接任人極有可能是曾在海外鍍金的「海歸派」學者。

料图:段崇智。图:香港中文大学官网

中華新聞通訊社/中華時報1月10日訊)中文大學發表聲明,校長段崇智已辭職。中大說,(8 日)收到段崇智的請辭決定,他將於 2025 年 1 月卸任。

獲續任三年的中大校長段崇智,新任期由本月開始,但他昨(9日)午發表聲明,稱已請辭,明年1月離任,即是他會提早兩年離任。他在公告直言,按照修訂後的大學條例,中大落實新的管治架構,認為此時是讓大學物色一位新校長的合適時機,未來一年會確保大學管理及運作暢順延續及過渡。

段崇智口中的《2023年香港中文大學(修訂)條例草案》,是指立法會於去件11月通過丶罕見由議員提出的私人條例草案,新例把校董會人數由 55人減至 34人,但議員校董數目維持 3人;另外,校董會中的校內外成員,原本是各占約一半,修訂後將改為校外佔超過三分二;其次是提高校董會對校長和常務副校長聘任的權限,新人選必須獲得校董會全體成員四分之三投票通過等等。有親中背景的教育局局長蔡若蓮在通過修訂時說,中大之前未能成功改革,今次修例是完成未完成的使命。

中大指,十分感謝段崇智過去6年來盡心服務及領導大學,與大學同事共同努力之下,創立了全港首個「在學•在職計劃」、監督中文大學(深圳)醫學院及音樂學院的成立、帶領中大在世界大學排名中創新高及獲得卓越的研究表現、在內地及國際合作上取得重大進展、以及領導大學的創新創業及可持續發展。

聲明引述段崇智說,「按照修訂後的大學條例,中大落實新的管治架構,我認為此時是讓大學物色一位新校長的合適時機」;他並且感謝大學成員多年來的支持,他將「不遺餘力確保大學的管理及運作得以暢順延續及過渡。」

教育局表示,港府已知悉段崇智已向中大校董會請辭,讚揚他在任期間,中大在科研方面持續創新,為企業提供優秀人才招募渠道,中大亦獲得多項國際及國家獎項,以及於多項世界大學排行榜屢創佳績。局方稱,深信中大校董會將基於大學的長遠利益及發展需要,就校長聘任事宜作出適當安排,使大學能夠繼續提供優質教育,為香港和國家培育優秀人才。

香港八所大學中,現已有三所的校長屬於有中國內地背景的「海歸派」學者,分別是香港大學校長張翔丶理工大學校長滕錦光,以及嶺南大學校長秦泗釗,若中大下任校長由「海歸派」出任,意味香港半數大學的校長由「海歸派」學者把持。而科技大學校長葉玉如雖是在香港出生及成長,卻是港區人大代表。

段崇智任內中大國際排名升 獲中國教育部支持 遭建制派攻擊

現年72歲的段崇智,2018年1月接任校長以來,中大在國際大學的排名有所上升,去年於英國着名升學公司Quacquarelli Symonds(QS)的世界大學排名榜中位列全球第38位,是中大十年來最佳成績。

不過,他較少與師生接觸,在2019年運動中對學生的態度曾出現巨變,他離職亦沒有學生組織或校內其他組織聲援。

段崇智任內曾經歷 2019 年的「反修例運動」。當年 11 月,他曾經到校園內示威現場,跟中大學生及示威者直接對話,期間一度落淚,又承諾校方會盡力協助被捕的學生,段崇智曾前往校內抗爭現場的二號橋替學生與警方斡旋,以及要求被指在羈押處非禮中大女生的警方交代事件,但遭到前香港特首梁振英在內的建制派大肆抨擊,指他包庇示威者,當時已有聲音要求他辭職,但其後獲前任校董會主席梁乃鵬提前續約三年。反修例運動後期,中大校方與其他大學一樣,開始壓縮學生自由,包括與學生會割席,最終令到有半世紀歷史的學生會停止運作;另外,段亦邀請保安局長和中聯辦官員出席開學禮升旗禮,表明改善態度。

據了解,中國教育部未對段崇智感到不滿,事實上,段崇智去年曾兩度獲北京邀請,率領中大高層訪京團,拜會中央部委和機構。不願具名的消息人士稱,針對段崇智的,主要是本地部分親中和建制人士。

現年 72 歲的段崇智,專注化學及生物醫學領域,1970 年代在美國畢業後持續在當地研究和教學,到 2016 年才成為中大的傑出訪問教授,以及中大組織工程與再生醫學研究所所長;他在 2018 年 1 月 1 日接替沈祖堯,出任中文大學校長,任期 6 年。

校董會上月中炒吳樹培

校董會改組方案亦是段崇智任內重大挑戰。身兼立法會議員的三名中大校董,張宇人、劉國勳及鄧家彪,去年 6 月提出《2023 香港中文大學(修訂)草案》,建議將校董會人數從 55 人削減至 34 人,校內成員與校外成員比例從 1:1 增加到 1:2;委任校長及常務副校長的門檻,又提升到須經校董會四分之三成員支持。立法會曾經召開委員會會議討論方案,段崇智以病假為由缺席,就曾經被全國政協副主席梁振英批評「太低能、太惡劣」。草案最後在去年 11 月 1 日在立會三讀通過。

結果到了去年底,身兼中大校董的三名立法會議員草擬私人條例草案,修訂中大條例以改革校董會組成,指在反修例期間,中大校方的態度及處理手法有損校譽,嚴重衝擊公眾信任,在校長續任和校徽改動等議題我行我素,立法會有責任撥亂反正。

改組方案引發校友反對,包括身任校董會秘書的時任副校長吳樹培參與聯署,最終私人條例草案去年底獲立法會通過。上月 13 日,中大校董會突然宣布,解僱副校長(行政)及秘書長吳樹培。校董會當時指,對他能夠或願意以符合良好管治原則的方式,以支持校董會的工作,已經失去信心。而在校董會改組方案討論期間,校董會主席查逸超就曾經指,遭到中大管理層「架空」。事隔一星期,段崇智在網誌《走進中大》首度開腔,感謝吳樹培對中大的貢獻,向吳樹培服務中大十六年表示致謝。

曾任中大校董的立法會議員狄志遠,對段崇智請辭感到震驚和遺憾,但亦不感意外,憂慮外界會以政治眼光審視中大的發展。他認為,大學應該有自主空間,不受政治干預,否則會產生寒蟬效應,影響大學的聲譽,海外學者或會卻步。

3名中大議員校董稱尊重冀盡快招聘新校長帶領中大

中文大學校長段崇智請辭,身兼中大校董的3名立法會議員張宇人、劉國勳和鄧家彪表示尊重段崇智的決定,又期望段祟智在未來一年繼續與校董會緊密合作,推動教研發展。民政及青年事務局局長麥美娟回應中大校長段崇智請辭時表示,仍為中大校友,最關心學生的學習,相信校內老師及管理層都希望中大成為世界一流學府,培養優秀的年輕人,為國家及香港作出貢獻。

劉國勳強調,過去推動校董會改組一直對事不對人,以中大長遠利益為依歸,重組校董會亦無針對任何人,以做好大學良好管治為目標。至於早前解僱副校長吳樹培,與今次事件不能混為一談。他期望盡快啟動招聘新校長程序,預計招聘程序歷時半年至9個月,期間相信段祟智會與校董會一同令中大繼續順利運作,一切不受影響。

被問到段崇智請辭,議員校董會否覺得在今次事件「贏了一仗」。議員張宇人表示,不覺得自己在打仗,3名議員校董提出私人條例草案是要推動中大有良好管治。至於會否影響中大教職員或學生士氣,他認為是揣測性,中大師生應尊重校長的個人決定。張宇人強調,段崇智辭職屬個人選擇,校董會並無作出任何手段令對方辭職。被問到2002年出版的《香港高等教育》檢討報告,除了提出檢討大學管治架構,亦有講明要尊重及保障學術自由,議員校董如何理解校董會和校長角色,張宇人說,如果連校長辭職的個人意願亦不尊重,就是不尊重自主,尤其是對方的個人自主。

另一名議員鄧家彪提到,中大校董一直著緊教與研、師生質素、學術自主和發展,過去多年中大校長均是頂尖華人學者,隨著本港學術發展和科研能力邁向國際化,需要在傳統和國際化方面取得平衡,相信遴選委員會將作出考慮,達到以培育有質素的學生、對香港和國家貢獻的目標。

麥美娟:隨著改革中大校董會修例落實 中大有個新開始

民政及青年事務局局長麥美娟回應中大校長段崇智請辭時表示,仍為中大校友,最關心學生的學習,相信校內老師及管理層都希望中大成為世界一流學府,培養優秀的年輕人,為國家及香港作出貢獻。

她又說,每一個中大人都希望中大好,相信隨著立法會通過有關改革中大校董會修訂條例落實,中大有個新開始,學生有更好的學習環境,讓同學追求人生目標,期望大家齊心支持中大的發展。

蔡若蓮稱大學非法外之地 已提醒院校在國安法下的法定責任

親中背景的教育局局長蔡若蓮說,大學絕非法外之地,所有師生均須遵守法律,包括《香港國安法》,政府已通過恆常溝通渠道,提醒院校在《香港國安法》下的法定責任,以加強防範與及時制止在校園内出現有可能違反《香港國安法》的行為或其他違法活動。

蔡若蓮書面回覆立法會議員提問時表示,就創科研究而言,研究資助局在各研究資助計劃的申請書中,有提醒院校及研究人員要遵守法例與其他健康、安全及道德相關的標準,院校在遞交申請及接受獲批的資助時,亦必須承諾要監管其研究項目,確保符合相關要求。由創新科技署管理的「創新及科技基金」下各項資助計劃,亦要求申請機構須遵守包括《香港國安法》在內的香港法律。

廉署去年調查行動 涉事機構負責人疑為段崇智妻子

段崇智的妻子羅聞亞(Cecilia Lo)同樣為學者,專注生物學,是中文大學的訪問教授。去年 8 月 11 日,廉署罕有在案件調查階段發表聲明,指署方到中大轄下一所 2018 年成立的醫學中心調查,懷疑有人在處理該中心的撥款及運作過程中涉嫌貪污、公職人員行為失當及挪用公款;人員當日到中大調查及蒐證,包括會見相關人士及根據法庭批出的手令進行搜查,暫時未有人士被拘捕。有傳媒引述消息指,涉事中心是中大心血管基因組醫學中心,負責人是羅聞亞。

政治鬥爭入校園 未來海歸出任校長機會大

不少評論和消息人士均如狄志遠般預期,未來要延聘土生土長的傑出學人接棒不易,加上近期大學校長頻頻更撇,予人大學變得政治化之感,難以吸引外地國際人才,估計最終會由中國內地人或「海歸」接任中大校長的機會較大。

當中,身兼中國數間大學的客座或顧問教授的中大前副校長黃乃正向《明報》猛烈批評事件,指「有人玩政治玩到咁,士可殺不可辱」,如此「搞」(玩丶針對之意)校長,香港想成為國際創科中心,「唔好發夢,對校長咁嘅態度,邊有叻人肯嚟香港做校長?」他說,大學校長原有崇高地位,但現今在極左思潮下,「無『黃』(一般指運動中支持民主人士)嘅人丶無人好打,『藍色(泛指建制派)打藍色』」。

網上新聞節目主持人李錦洪直言,在政治鬥爭被帶入校園後,中大新校長將會是「翻版張翔」。港大校長張翔在中國出生及成長,大學後到美國進修及任教,擁有美國國家工程院院士丶台灣中央研究院院士及南京大學校長人才工作顧問等身分。

評論員吳志森亦在其網上頻道中指出,事件反映中共式鬥爭何其殘酷,不達拉倒段崇智的目的勢不罷休。他解釋,中共鬥爭一段會先斷要拉下馬官員的羽翼,故此會出現反貪機構去年高調調查其妻主持的研究中心,以及辭退段的左膀右臂吳樹培等事件。他預計,中大日後會由特區政府插手丶干預,段崇智請辭只是開始,全面管治中大不會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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