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一颗棉花糖 (外10首)
李勋
从云中摘下一颗棉花糖
等急驶而来的夏雨品尝
有人却把白云当咖啡喝下
吞进是比蓝天还轻柔的爱恋
太多的忧郁离我远去
原来痛过的是小孩眼中的假哭
如果母亲还靠窗坐在我的身边
她哭着的泪水一定很甜
我可不可以干脆把一片无根的云撕裂
那春天的田畈上耕种的不再是小雪
那一束骨架花
在我的乡村老家
那一束命运的骨架花
总是开得那么的孤独清冷
当我同逝去的父亲
嚼过几顿荞麦馍后
大半生的爱情只听命哗啦的雨声
登顶的泪水也已哭干
有几次流浪的雨爬在我的肩头
我却一直难以猜透她的心思
你走后所有的清澈澄明
都进入一枚骨朵的花蕊
搭起与你直面沟通的花架
一切如开放的六月
长出一种热带雨林般隐形的翅膀
薄如蝉翼花朵的理想造型
桃花寨的女人
一朵说谎的荷花
欺凌了夏天
一群假粉丝
挤上了直播和抖音
围剿那人可怜巴巴的爱情
风口浪尖处，早已出现了断弦
桃花寨己经被悲伤洗劫一空
小镇，习惯在广场上独舞的女人
坐在山头上苦望着半生残月
剩下只有靠悲鸣的秋风
陪着她的白天和夜晚一个劲哭丧
失神的河畈也托秋草
试图劝说这娇小单薄的身影
可一切早已无济于事
一颗颗艰辛的米粒
当发现萤火虫一旦在田间饶舌
就有大片大片的稻花掉落
每一个季节里的插稻人
都会祈祷日子的风调雨顺
直到后来借着那田块
一气闪烁和轰鸣出金色的稻浪
岁月一次次派生阳光与墩厚的庄稼人
用劳动制造的词汇把一首首成熟的秋歌背诵
正如任何时候都会有期待美好的粮仓
让一颗颗艰辛的米粒款款降临
河边垂钓
从说事的堤坡上，放风筝的少年婉柔
一路提着喂鱼的秋风，还一直嚷嚷妈妈
再答应她玩那辆守候童年梦想的大风车
我也很想就此淘气地把孤独撕裂
一度伪装得多么狡猾的酷暑
还是争斗不过这汗湿一季的凉意
我们静静地站在秋天这样的一个下午
举水河边的白鸟
也开始用嘻戏的动作向橡胶泵交代
这一代河风和护堤人用身体把整个举水河托起
那些围拢一起垂钓的人
钓的不仅仅是一条鲜活的黄鱼
还有那篮子里装的可是他们水涨船高的今生？
秋风无言我也无言
只有从广场上携带的那几根竹条
把永恒的冬天和雪夜童话
藏在一季又一季时光的隐喻里
一片雨露打通山脉血管
在我的记忆里极少与父亲拥抱
只是把他当做一处很遥远的风景
哪怕老父戴着斗笠披上簑衣
在一个雨天犁耕时也一样
后来时间堆积出的冻土
也如同父亲反复叮嘱的水之命运
这样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
仿佛告诫祭奠时不要过于随波逐流
再后来在那些生命的启示录里
我干脆将每一滴眼泪很深地隐藏
希望有那么一天
我的身体里储存父亲居住过的山地
每一滴雨露都能打通他山脉的血管
秋天的农事
春天在田野上捉捕蝴蝶
夏日于河堤岸放飞风筝
都一一落进秋天的农事里
在乡村，虽然大多的壮劳力
都已相继进城务工
只有稍稍上了年纪的庄稼人
仍像往日那样始终抓住农事不放
那一阵秋耕秋播的雁鸣声
逼近一头老黄牛翻耕的铁犁
卸下云天外落叶的悲鸣
一艘于沙河中捕捞的打渔船
和一旁提篓的月光
轻轻地荡动水中的划浆
此刻，归林的小鸟放慢了脚步
和那撩动的秋水，散布水田的星星
都掉进渡口边的夕照里
喂养黑夜的人
如果不是冬天的湖面结冰
我还会把自己伪装得更深沉一点
东躲西藏中将所有的黑暗送入囚笼
一盏灯光亲切抚摸夜归时的惨淡
磨亮了白月光的那些坚韧
我知道并不是日子的每一把刀刃
都能切割恋人间的哀伤
当头顶的发丝掩盖已有的苦难
我明明地告诉过你
星星和北斗的夜光
考虑到某个故事于洞穴的藏身
我们从来不分辨白天和黑夜谁最慢长
常把每一粒救活语言的粮食拉出来
还是那样去鲜亮喂养迷茫的心底
白云粘连的气息
白云，恰似从里屋拿出的一条手巾
上面还清晰沾连远方的气息
打开，尽是儿女对母亲的思念
你看那经过眼湖的涓涓溪泉
于是这般从眉宇流往心间
以前每寄往小村的一封家书
现在通过那些白色的祈愿
一一都擦去了水雾一样的疲劳
远离家乡的游子
几经岁月的漂泊
再一次拎着浪迹天涯的乡梦归返
宛如竹园旁一口青绿的古井
无比洒脱摘去裁种在后院的烦恼
留下了这些劳碌水波的高清影印
海浪与船歌
寂静的林子里，石路闪烁
是谁用薄雾在爱的躯壳上
擦拭一段悼念的碑文
上帝说，那位原本制造血案的人走了
他们所有的失败在时间的扉页上
只落下一层无法抹去的灰烬
不要说是谁做了一次人间风暴的推手
风雨中的低鸣，雪夜的哀伤
令一个个鲜活的灵魂解体
那一刻火焰燃烧的眉头
舍弃了雷雨的征兆
因你的点亮，天空忽而由阴转晴
较量
一只蚂蚁总会找出借口
与玫瑰园一棵比女贞还刚烈的果树较量
闪亮的云带不顾劝阻
也敢和一处悬崖凝成一道雪霜
一块顽石试着在水草边盛开
更有把自己打造成一尊佛的意想
赶山的羊群不断拍拍自已
把日子调节成飞蛾式的白月光
那一只老鹰凌空翻转
哪怕磨合之间也要让声带站稳脚跟
作者简介：
李勋，鲁院电力作家高研班学员，中国电力作协和湖北省作协会员，武汉市新洲区作协副主席，受邀担任《诗人周刊》副主编、《阅读时代》特约撰稿人、《今古传奇》光芒编委。在《诗刊》《北京文学》《星星》等全国各级报刊发表作品500多万字，获全国性文学参赛大奖50多次，著有文集多部，创作多首歌曲唱红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