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破·地獄》導演陳茂賢：以生死之題，破生者之困

中新社北京12月15日電　題：專訪《破·地獄》導演陳茂賢：以生死之題，破生者之困

中新社記者 高凱

由一文一武兩位殯葬師的人生故事，折射出香港市井的生活氣息，以生死之題，破生者之困。電影《破·地獄》14日於中國內地正式上映，而在此之前，這部劇情片已成為中國香港影史華語片票房冠軍。

“我在‘破地獄’的中間加了個‘·’，其實是想強調‘破’的對象”，該片導演陳茂賢日前接受中新社記者專訪，他表示，這部影片不僅僅是講生死之題，更想講每個人如何面對自身的困境，正如片中人物所言，“活人也需要破地獄的”。

在電影《破·地獄》中，陳茂賢以其獨特的視角，在充滿綿密生活細節又舒緩剋制的叙事中讓觀眾思考關於生死與人性、代際與傳承等諸多命題。談及創作契機，他表示，一段時間中家人和朋友的離開讓“生命的意義”這個終極之問不斷在腦海中閃現，“如果說人生從一出生就開始倒數，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于是，我想拍一個從生死去看生命的電影”。

“婚禮和葬禮沒什麼不同，都是一場秀”，在影片第一幕，為生計而轉行的道生（黃子華飾）對殯葬業的認知如此。而資深喃嘸師傅文哥（許冠文飾）則是所有傳統“規矩”的守護者，一新一舊，典型的人物設置背後似乎也預示著一條典型的故事線，然而，《破·地獄》卻於其中有“破”有“立”，呈現出不落俗套，如真實生活般豐富多面的叙事。

影片中，文哥不斷強調要尊重死者，要完成破地獄的儀式，讓先人走出地獄的束縛，得以順利投胎輪回。而與此同時，在以自己的方式與死者和生者的接觸中，道生逐漸感受到生命的尊嚴獲得體悟，其過程也慢慢令文哥明白，生者的痛苦也需要被關注，即片中的那句，“我們要破的不是死人的地獄，而是活人的地獄，活人有很多地獄”。

主線的矛盾和解之中，“每個人都有一個地獄”這一生死命題之上的主題自然呈現。這也正是陳茂賢最想告訴觀眾的，“地獄其實就是困境，我覺得每一個人每天早上睜開眼睛，都會面對一些困境、問題、解決不了的事情，這幾乎是不能避免的狀態，但是我希望，這部影片能令觀眾找到與那些困境和解的方式，破地獄，破的是痛苦，是執念，是偏見”。

作為觀眾熟知的喜劇演員，黃子華和許冠文此番在《破·地獄》中奉獻了細膩內斂、舉重若輕的精彩表演，尤其是二人在大銀幕上的幾番南音對唱，于無形中掀起觀眾情緒的驚濤駭浪，更借《客途秋恨》經典曲詞中的一句“今日天各一方，難見面”，道出人們於生死之隔中濃稠難化的哀惜與痛楚。

陳茂賢透露，南音的這一反復出現屬於“加戲”，“本來那句‘難見面’是沒有放在台詞中反復出現的，是許冠文提起這個‘難’字有多種唱法，我們覺得這其實正是對影片中一個很重點的情緒十分到位的演繹，不需要更多的言語，那些面對生死離別的愁情百轉都在其中了”。

48遍，這個驚人的數字是陳茂賢對《破·地獄》結尾的修改記錄。陳茂賢表示，自己原本想要一個略顯冰冷的結局來強調生命的無常與珍貴，但在拍攝和反復修改的過程中，他的想法發生了改變，“我突然之間有一個感覺就是想要拍一個隧道”，他說，“我希望把死亡留在那個紅磡的路口，而道生駕車從那個隧道走出去”。

于是，在影片結束時，于聲，是以道生之口落定的面對生死的態度，“人生好像乘車，重點不是上車的人可以陪你去到哪個站，而是你們一起欣賞過哪些風景”；于畫，則為在頗具生命力的行進中拉出的全景：道生的紅色汽車穿越隧道，駛向廣袤……（完）

來源中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