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记者13日赴河北省报道爆炸案现场,却遭到警方阻拦。有网友批评,这是“党的喉舌被党掐脖子”。中国记者协会发声明重申记者的社会责任,官方也出面道歉。此舉被認為是“罕見承認了國家對記者的侵犯”。究竟是另一起采訪自由受阻案例,还是地方惹错官媒?
(中華新聞通訊社/中華時報3月15日訊)河北省三河市燕郊鎮一間炸雞店週三(3月13日)上午發生爆炸事件,起因疑似為燃氣外洩;當天中國官媒央視記者到現場採訪,卻遭到警方阻攔,引發輿論熱議。中國記協也罕見發聲,三河市官方隨後發聲明,一方面對媒體表達感謝,一方面為工作人員的「粗暴」勸離而致歉。
三河市聲明寫道,「多家媒體記者迅速趕赴現場採訪報導……特別是中央廣播電視總台等新聞媒體記者不顧個人安危,用鏡頭記錄現場實況和救援進展,有效回應了公眾關切。「」保障記者正當採訪是滿足公眾知情權的工作需要……有助於讓公眾及時瞭解事實真相」。
文中檢討現場工作人員的「短板與不足」,並對此「深感自責」,也已向相關記者道歉。
聲明稱,儘管在救援之初,工作人員與記者雙方互動良好,但後來發現有天然氣洩漏風險,因此指揮部「本著生命至上原則」,要求工作人員勸離現場非專業救援者。「由於第一線工作人員溝通能力不強,方式方法粗暴簡單,引發了記者朋友的誤解和輿論的質疑,產生了不良社會影響……立即對相關人員進行了嚴厲批評」。
此前,一名央視記者在事故現場連線,過程中有好幾位警察闖入鏡頭畫面內;該記者試圖繼續進行連線,警方則連連表示「太危險了」,直接擋住攝影機。棚內主播見狀,便請記者「注意安全」,並結束了連線。
當天還有另一位央視記者許夢哲在網路上發布短影音,稱他們總共「三個記者被十幾個人圍著跑,十幾個人推搡」。
據美聯社說,這個中國東部城市的官員向當地記者道歉,因為在一次致命爆炸現場,當局被拍到推搡記者並試圖阻撓報道,這是罕見地承認國家對記者的侵犯,也是中國市政當局對在電視直播中騷擾記者的罕見道歉。該報道說,此前,對記者(包括外國記者)的騷擾在中國很常見,但國家當局幾乎從未承認過。
據“中國日報”網3月14日的報道說,“河北三河官方通報‘央視記者燕郊採訪遇阻’:表示歉意,歡迎監督”。
據政府負責該事故的處置指揮部說,“我們深刻認識到,…記者一線採訪報道有助於讓公眾及時了解事實真相”。…“指揮部未能統籌好保障現場安全與爆照記者採訪需要的關係”,導致一些記者被“強行勸離”,…“我們對此深感自責,對央視等媒體記者表示歉意”。
民間討論
中國記協罕見針對此事,以“正當採訪是記者的權利”為題發表聲明指出,如此重大的公共安全事故記者應該進行採訪,且記者如實報導現場情況,並不是添亂,而是能夠最大程度緩解公眾焦慮,保障人民群眾知的權利。聲明並表示,一紙通稿並不能代替現場報導,並反問“若沒有媒體記者,公眾怎樣找答案?”。
中國記者報導遭限制阻攔並非新鮮事,但這次是央視的記者,反而掀起網友熱烈討論。記者到現場採訪原是媒體基本職責,官媒記者在現場被阻擋後輿論升級、甚至能迫使官方道歉,讓網友調侃道:「幸好你是CCTV,要是別人就不是這樣了。」
據網媒「中國數字時代」整理,有網友形容這是「黨的喉舌被黨掐脖子」、「最牛逼黨媒也嘗到了社會主義鐵拳」、「央視記者也享受了外媒待遇」、「現場影片中有正常勸離嗎?是個人都看的出來故意阻止記者而已」。
但是也有網友為現場工作人員叫屈,認為官方不該「一有問題,就推給沖鋒陷陣的基層一線工作人員……一堆人不會溝通,就是指揮不靈」,而政府也不該「被輿論綁架」。
對於記者在災難現場採訪被阻攔,中國記協罕見發聲明重申媒體的社會責任,並強調記者面對重大公安事故,有必要依循新聞倫理,客觀冷靜且如實地記錄,除了回應民眾的關切,也制止謠言傳播。
記協主張,記者工作並不是「添亂」,也無法用官方通稿取代,而政府不只應該進行搜救與安置工作,還應該「為記者採訪提供便利,不能為了控制輿情,簡單粗暴阻撓媒體記者正常履職」。
中國官媒《環球時報》前總編輯胡錫進也在微博上表示支持央視記者,並批評當前的報導環境不僅是「對公眾知情權的不尊重」,也毫無根據地限制了記者的監督職責。
胡錫進稱,近期許多地方災害事故,「喜歡只做簡單文字報導,不讓記者去現場拍攝直播,並且在網上刪除非血腥性的相關影片」。這次央視記者「第一時間沖到前邊」報導,胡錫進認為這「應當鼓勵」,阻攔的行為則「顯然是舊思維的慣性在作祟……應當糾正」。
中國媒體曾遭批評等「通報」文化
儘管地方政府與媒體對於被阻原因各有解讀,但曾任《新京報》「我們影片」副總經理的中國媒體人彭遠文今年1月曾發文,稱中國的媒體已經進入「通報時代」,各項事件都只等待官方發布通報以及官媒則轉述通報內容。此次遭遇阻擋的卻是官媒央視,加上地方政府火速道歉,也格外引發輿論關注。
據中央社說,這一起爆炸事故原因仍不明,原有一說是當地的炸雞店發生爆炸。但據極目新聞報導,當地唯一一家炸雞店的老闆稱,這家炸雞店沒有發生爆炸,且不是使用燃氣,而是用電。而炸雞店老闆說,從影片上看,發生爆炸的位子位於樓房的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