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母亲
作者：周惠业
早晨五点，微信连续鸣叫
一个不熟悉的头像旁在
不停地变化文字——
姐，孩子今天开学，需要打印健康码
姐，对不起，这么早打扰你
姐，真的没有办法了，对不起
……
身边母亲还在熟睡
三天前的上午，母亲让我安纱窗
说是蚊子可能传染新冠
帮我打下手的母亲
回屋拿凳子摔倒
我连蹦带跳地冲过去
仰面倒下的母亲，脸色煞白
地上很凉，我竟有惊人的力量
把一百六十斤的母亲抱了起来……
母亲无大碍，只是在接下来的几天
右侧肋骨疼，那是因为我抱得太紧
……
我回答说，别急，一会儿到——
作为女人，作为母亲，我们不由自主
抱得这么紧——
我的身后是我母亲
常常流露出的探询、求助的目光
口罩
正月初八，生活恢复了老样子
母亲依然早早地起来忙碌着
做饭，收拾家里卫生，看电视
哥嫂们担心带回病毒
把问候的形式变成了电话
并让母亲嘱咐我也一定少出门
人把自己的同类，本该最亲近的种群
看得比任何时候更可怕，不是骗钱骗色
而是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病
不知道走过的人是不是携带着病毒
似乎口罩有力量隔开生死
挡住怀疑与伤害，也挡住了笑容与善意
母亲一直在看着那那个看了多遍的父母爱情
并给我讲述着里面的人物关系
我假装第一次听到一样的新鲜和好奇
武汉封城八天，母亲也八天没出门
青岛地区相对安全，小城虽然出了一例
据说这个人到青岛后除妻子没接触过任何人
从现在起，有可能很多天，有可能很快
母亲接触的人只能是我自己
我俨然成了母亲的口罩
或者说是一扇门
抚恤金
早晨，母亲忽然拿出一张卡说
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每月四百
估计有一万了，你去提出来
路上，车辆稀少
偶尔遇到的人，都戴着口罩
远远地，都尽量相互躲着
自助提款机处也格外冷清
我把钱拿回家
母亲说你店里一直没营业
房租工资贷款，压得你都睡不着
这钱你用吧，你爸留给我的
你花一个样
五年前的今天，您离开
榆叶梅、紫叶李、连翘
使路边多姿多彩
作者简介：
周惠业，女，中国作协会员，青岛文联签约作家。曾在《诗刊》《中国作家》《诗选刊》《诗潮》《滇池》《延河》《山东文学》《人民日报》，美国《新大陆诗刊》、《诗殿堂》，新加坡《千红文学报》等刊物发表诗歌若干。获过多种奖项，诗歌入选多种选本。著有诗集《心香凝露》、《大荒拾翠集》（与父亲周昉合著）、《遇见》。
关于：2020紫荊花诗歌奖·“全球抗疫诗歌公益大赛”征稿启事
